晏期腿脚不便,一个人带着“弟弟”生活,手头没多少闲钱做多余修缮,两人就一直住在一楼。
他们家的屋子是凹字型的,打开屋子的大门,眼前是直通后边院子的一片光溜溜的厅堂,两边各自开了几道门,通向不同的房间。
厅堂一角摆着架看着挺旧、但又擦得极干净的自行车,晏初脑子一转,就知道这是那真少爷平时骑的,这车以后还得归他接着用。
他的卧室和晏期的挨着,那房间不出意料,肯定也是前边那人空出来的。虽然肯定比不上他在A城的卧室豪华,但面积也不算小,而且可以看出来经过仔细打扫,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。
晏初抓起枕头闻了一下:是洗衣粉的味道。
晏初懒得收拾行李箱,趁这时候四处转了一圈,大概了解了房间的分布和构造。没过一会儿,晏期的声音就远远地从屋后头传了过来:“——小初,吃饭了。”
厨房就在“凹”字的左手边。晏期不说,晏初还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到厨房去了。
男人成天坐着轮椅,院里所有有门槛的地方都经过改造,彻底给填平了。在高出平地一截的檐下走廊边上,也特地用水泥砌出了好几处斜坡。
看见晏期转着轮椅在厨房里忙来忙去,晏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,期期艾艾地说:“其实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。我、我帮你推吧……”
见晏期又想要动,他赶紧凑上前去,从后边推着男人到了灶台边上。
晏期明显骨架子大,虽然囿于轮椅之中,看着依然体态修长,晏初估摸着起码有一米八五,反倒衬得他身下的轮椅小了。
他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格——虽然常年不能靠双足行走,但也将双手锻炼得十分得力。
每次用力转着轮椅上边的转轮时,那缠绕在手臂、手背上的青筋就会随着发力的肌肉而一下下地微微鼓起,好像蜿蜒着攀附在上边的细蛇。
搭配上晏期那流畅饱满的手臂线条,和骨节分明的手指……还怪色情的。
晏初不自在地将眼神挪开。
晏期手里拿着只干净的碗,从烧得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捞出煮软了的米粉。
他把昨天晚上剩下的豆角炒肉取出来热了热,再多切进去好几大片的蒜蓉肉肠一块煸炒,炒出浓郁的肉香,最后齐齐地码在碗里的米粉上边。
浓郁的汁顺着缝隙浇灌下去,再用筷子搅拌搅拌,就彻底和米粉混合起来,散发出滚烫的香味。
直到闻到了这股味儿,晏初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有多饿。厨房里就支着木头饭桌,他坐在桌边,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,眼睛忽然一亮,把剩下的米粉一口气吸到了嘴里。
他吃得飞快,不知不觉地就把粉吃完了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所带来的心理作用,晏初直觉这顿饭堪比得上人间美味,纵使知道晏期就在旁边看着自己吃饭,也顾虑不上太多形象问题。
直到吃完了,他才回味过来,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瞧了瞧晏期:“哥,你……怎么不吃啊。”
说完,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唇角油乎乎的,估计看着不怎么雅观。
晏初顿时害臊得慌,下意识地想用手背擦嘴,晏期就在这时递了纸巾过来,冲他温柔地笑了笑:“我吃过了。”
晏初有点呆了,停了一下,才接过纸来擦嘴,把自己那两瓣形状漂亮的水润唇瓣擦得越来越红,心中的小心思也在诡异地翻滚着。
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开始,晏初就一直暗自琢磨,觉得自己总算明白了那真少爷为什么起初不愿意回去。
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,偏偏坐上了轮椅,任谁看了心里都难免要生出惋惜与扼腕之情。
但这些话,他肯定也不能和晏期说,只能全部压到自己肚子里。
吃完饭,晏初主动洗了碗。
解决完温饱问题,困意就紧跟着涌了上来。晏期看他一脸困乏的模样,便叫晏初回房休息,晏初也没有拒绝,一旦放松下来,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像灌了铅似的,怎么摆放都觉得累。
他强撑着从行李箱里摸了身干净衣服换上,才刚躺到床上,就像喝了迷药一般睡了过去。
这一觉,晏初是睡得天昏地暗,无比踏实。
他本以为自己对新环境还不适应,肯定会认床,但娇滴滴的金贵身子人生头一次地坐了长途火车,实在是累坏了,竟完全没有那些顾虑。
晏期中途进房叫过他两次,似乎是想把他就叫起来吃午饭,那初来乍到的美人娇滴滴的,贴住了床就不想放开,闭着双眸哼哼唧唧,叫得像兔子一样,在梦中呢喃着说:“我再睡会儿……”
后来,晏期的声音也消失了。朦胧中,晏初的身上一暖。
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,白皙小巧的下巴藏进了被子里边。
等晏初醒来时,外边的天已经半暗了。他睡眼惺忪地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,竟然睡了快十二个小时。
窗外飘来有些呛人的炒菜香气,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