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懈下来……
后果倒也可想而知。
“一个人来做检查?”或许是因为时夏的反应有些偏大,年长的妇科大夫禁不住抬起头来瞧了瞧他,“你丈夫呢?”
“是一个人来的。”时夏就像个头一次被老师盘问的学生,还没从信息冲击中回过味来,“他,他很忙。因为不确定,我也还没有告诉他……”
“双性孕夫很少见,医院接收数量不多。如果你和你的丈夫确认要将孩子生下来,最好还是让他过来全程陪同,有些注意事项,不仅是你,丈夫最好也知悉一下,方便日后照顾。”
“好……好的。”
走出诊室时,时夏仍还晕乎乎的,随意找了处空着的座位坐下。
尽管此时还是孕早期,他并不能感觉到腹中生命的存在,但时夏还是下意识地将手掌贴上了腹部,好像这样就能和对方挨得更近。
方才的经历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——
刚出大学校园的时夏无比青涩,尚还没有任何生育经验,身边也并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。当时接诊他的医生同样问了他相似的问题:丈夫是谁,现在在哪。
时夏自然不可能说出真话,便支支吾吾地编造谎言,回答无非和今天一样,说丈夫太忙了,没空过来照顾自己。只是这两次经历区别在于,这回他说的都是真的。
邢渊是真的很忙。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,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,竟然就这样成了真。
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的人名,让时夏浓密的眼睫止不住如蝶翼般簌簌抖动,开始变得有些坐立不安。
医生说得没错,邢渊既然是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,如今又已经是他的正式爱侣,那么对方理应第一个知晓情况。
邢渊会对这个孩子的出现感到惊喜吗?
……也不知道对方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。
越是深思,时夏越是觉得犹豫。
他倒不担心对方知晓后的反应会不如预期、令自己失落,亦不害怕邢渊不想要这个孩子——
只是时隔多年,竟又被同一个男人、以同一种方式搞大了肚子这种事情,本身就很让人羞于启齿。
时夏面红耳赤了好几分钟,才终于如同壮士赴死那般,给邢渊拨去了电话。
他并没有把握邢渊这时一定会接。对方工作时一向很忙,为了不被打扰,大多时候都会将手机静音,抑或是交给助理保管。
如果……如果电话通了,他就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男人。
如果没有……那他也可以回去再做一个晚上的心理准备。
时夏的算盘是这样打的。
嘟,嘟,嘟……
这回的等待时间有些长,致电提示音总共响了十数下。
十数下后,手机那头倏然发出一声“咔嚓”轻响。时夏茫然地眨眨眼睛,下一秒,才意识到电话被接通了。
“……时夏?”手机听筒中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冷淡嗓音。
邢渊语带诧异,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来电;又有点哑,好像刚从什么琐事中抽身。
“我刚才在开会,助理提醒我,才发现你在给我打电话。怎么了?”
时夏张了张嘴,顿在半空,小小地呵出口气。
“邢渊……”
照旧还是那他面对着对方时的绵软腔调,撒娇似的尾音放轻。说到末端,那无限拉长的鼻腔颤音就如同穿行在空气中的细微电流,挠得人耳蜗都在发麻。
才一开口,他就觉得无措。仿佛时光倒流,重新回到十七年前,孤身一人的时夏手中捏着大大小小的检查单子,不敢相信,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自己的体内迸发萌芽。
当下的心态,大抵和那时有些相似。茫然,错愕,但又多出了一些想要分享的喜悦与羞赧。
曾经以为就此分道扬镳的那个人,如今变得触手可及。
电话那边一直没声,似乎是在将他一口气将话说完。时夏圆润小巧的鼻尖微动,忍不住吸了吸鼻子:“我……”
“我又被你弄大肚子了,怎么办啊……”
湿漉漉的,委屈极了的模样。
有一瞬间,电话对面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。
“稍等一下。”男人随后道。
接下来,是一长串连接在一起的破碎杂音。
邢渊没急着立刻回答他,而是在听见时夏那句话后轻轻捂住话筒,以至于那些声音在时夏听来都变得相当模糊而不真切。
但他依然能听出来一道开门声,邢渊似乎在对着很多人说“抱歉,有急事要失陪”,以及他对助理说的“帮我照看一下”。最后是他快步走过空旷的长廊时,脚下的皮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而发出的啪嗒脆响。
邢渊一边走,一边问他:“时夏,你现在在哪?”
沉着的话音中不难听出一点未加掩饰过的急促。
时夏报出了医院的名字。
二十分钟后,穿着西装革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