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中清甜的椰子鸡香将浑浑噩噩的唐棠叫醒,他脚踝被抓出好几个血洞,已经包好纱布了,轻微脑震荡导致他刚醒来时一动不敢动,枕着枕头,恶心的皱眉。
“醒了?”
江听白见他不舒服,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水,等他缓了缓才扶他起来,把杯子小心递到他唇边。
唐棠还有些头晕,顺着他的动作喝了几口,甜中带着些酸的水一路流入干渴的喉咙,才觉得好受不少,神色厌厌的偏开头。
江听白放下水杯,按着床边的按钮,将病床升到合适的高度,看着唐棠躺在上面,说:“他们去买了椰子鸡,起来喝一些?”
他昏了一整天,男人们一直守在他身边,孟言澈怕他醒来会饿,隔一个小时就端些吃的备着,把鬼力当成传送门,不新鲜了就端回去,这次的椰子鸡刚端过来,唐棠便从昏睡中醒来了。
孟言澈走到床边,等罗枫宸把桌子架好,将黑色陶瓷罐放下,想过去贴贴他的额头,但还没等贴上,便想起来什么一般停下。
最后直起了身体,和罗枫宸站在一旁:“宝贝,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唐棠倚着病床升起的床板,没戴眼镜的眸半眯,看向床边的鬼王和恶鬼,虽然没靠近,但一双双沾染暗红的鬼眼,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有些……眼巴巴的。
唐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过来,其实昏迷的这一天,他只是眼睛睁不开,并没失去感知和意识。
鬼不通人性,占有欲强。他受伤这件事让他们躁动不安,仿佛只有像野兽一样叼着他的后颈皮拖回窝,藏在怀里,才能放下心。
他们忘了自己不是活人,直到他在昏睡中,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,难受的直哼,他们才一愣,恍然想起自己和他们的不同,无措地退到一边,看着天师帮他换衣服,清理身体,却不敢靠近。
活人和鬼怎么能相爱呢?
那是荒唐,禁忌,为人不齿的,知道的人可能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他们,骂上一句疯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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椰子鸡清甜的味道,飘散在空气中,高级病房的采光很好,阳光散落在唐棠身上,暖洋洋的很舒服。病床旁天师正盛着鸡汤,恶鬼和鬼王在阳光下现形,站在离他不进,却又不远的位置看着他。
像是不得不离他远点,却又舍不得离得太远。
唐棠垂眸,瞧着暖光穿梭在他搭在被子上、被绷带包住手心的冷白手,透着一点很淡的粉指尖,在阳光下微微蜷缩,可能是阳光太暖了,从指尖暖到了他的心里。
他说:“离那么远干什么,我能吃了你们?靠近点。”
恶鬼和鬼王眼睛一亮,蠢蠢欲动几秒,又开始迟疑。倚着病床的男人穿着病号服,脸色有些苍白,唇色也淡,拧着眉啧了一声。
“让你们过来就过来,今天太阳太大了,过来帮我挡一挡。”
恶鬼们本来就站在阳光里,时刻消耗鬼力抵抗阳光,听到能离他近点,自然愿意站在他身边。
他们走到唐棠床边,和唐棠说这话,小声问他头还疼不疼了?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,他们可以用鬼气去买,一点都不费力。
但怎么可能不费力。
他们小声说话的时候,江听白已经盛好一碗汤,汤匙浅浅搅动一下,舀起汤送到唐棠唇边,怕声音大了他头不舒服,说话声轻的近乎温柔:“你手心擦掉了一大块皮,刚上了药,我喂你。”
唐棠回了回神,并未推脱,张开嘴喝点,瞧着天师清雅眉目低垂,吹凉了汤喂他,忽然开口。
“我昨天晚上,听到了你们的谈话,你和罗枫宸是一体。”
江听白动作停顿,见他喝掉汤便又舀了一勺,嗯了一声答道:“是,我乃鬼王分魂转生。”
他没什么表情,哦了一声,前些日子他到处拜访能人异士、佛学大家,和他们斗智斗勇,时间久了也依稀了解了鬼怪,没头没尾的问他:“听说鬼怪不懂人性?”
江听白虽然不知他的意思,却也认真的答了,他继续给唐棠喂着汤,看他唇瓣碰到白色汤匙,接触到清亮的椰子鸡汤,染上一层水光,轻声:“嗯,没错。”
罗枫宸和孟言澈不在说话,唐棠在他们的视线中低头,将汤匙里的汤喝掉,随后轻哼一声说。
“我看你们懂得很。”
二鬼一人听不明白,唐棠也没在多说,继续喝着天师喂的汤,嘴里没滋味地说想吃川菜,二鬼刚要去买,就被理智的天师给拦下来。
他无奈的和唐棠商量,许诺等他好了就买给他,那即使穿着病号服,也这挡不住骨子里优雅的男人倚在病床上,老大不高兴地拧着眉,勉为其难“哼”了一声。
这间充斥着清甜香味的病房,响起小声的说话声,汤汁和碗碰撞出轻响,阳光浅浅洒落在病床。
里面的所有人,似乎都是那犯了禁忌的,令正常人厌恶和恐惧的,为人不齿的……
疯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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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棠还要在住几天院,但他又放心不下工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