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肩头。原本贴着止血胶布的刀口裂了开来,染红了白色的胶布,剩下的暗色被黑色的衬衣掩住,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。
“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温子墨,你不要怕他。”傅哲的呼吸有些颤抖,缓了一口气,弯起眼角,“如果他还欺负你,你就揍他,往脸上打。”
苏御的思绪被打断,视线重新回到傅哲的脸上。
洞外微亮的光线照在男人的侧脸上,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额角,脸颊上满是细小的血痕,皮肤透着一股不自然的青白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傅哲一侧的瞳孔比另一边大了一圈儿。
似乎被什么灼眼的东西刺痛了双眼,苏御低下头,捏着手中的瓶子,鼻头有些泛酸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苏御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他的身子被宽大的风衣裹住,头髮有些凌乱,只露出一节纤细的脖颈和消瘦的小脸。
苏御的头微微扬起。
琥珀色的眼睛清清冷冷,睫毛下泪光闪烁,像迎着晨曦的薄冰,一碰就碎了,“为什么不走。”
傅哲听懂了苏御的意思,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。
怀里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,缩成了小小的一团。
“你就这点不好,总是习惯性地把错误归咎于自己身上。”傅哲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发旋,“我来找你,是我自己想来的,和你没有关系。”
“如果不是因为我们,你也不会独自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,遇到这种事。”
傅哲的身体有些坐不住了,蜷起一条腿,支撑住下滑的身体,“宝贝,对不起。当初的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。”
明明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,又那么乖。自己却昏了头,单凭性别就将他定了性,肆意糟践。
“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。”
傅哲转过头,望向洞外的山野,“希望你能……”
“算了。”
傅哲的胸口高高隆起,笑着呼出一口气,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虚弱了下来。
男人全身的精气神似乎都跟着这口气,消散在西陲的日暮里。
“能有时间和你道歉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拦着苏御的手滑落在身侧,男人背靠着墙壁,身体慢慢歪斜。
“宝贝。”
苏御应声转头,看向身侧的傅哲。
“我有点冷。”傅哲的声音很淡,仿佛睡梦中的喃喃细语,“你能抱抱我吗……”
身形高大的男人靠着苏御的胳膊,头颅一点点垂落,侧脸搭在了苏御单薄的肩膀上。
略微温热的气息透过布料熨贴着男人失温的脸颊。
“好温暖……真好……”
傅哲满足的合上双眼。
“傅哲?”
苏御轻轻唤了一声,见男人没有了反应,迟疑地伸出一隻手,轻推了一下男人的肩膀。
高大的身躯无声滑落,倒在了苏御的大腿上。
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,落日带走了大地的最后一丝温度。冰凉的夜风卷进洞里,将男人的衬衣领口吹得微微摆动。
苏御感到胸口像压了块巨大的石头,压的他无法呼吸。两隻眼眶酸胀,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。
此刻他隻想大声地哭出来。
苏御张开干裂的双唇,小口小口地快速呼吸,努力将这股闷痛压下去。
他下意识地去抓男人的手。
这只有暖又大,往日无论走到哪里,总喜欢牵着自己的手掌,此刻无力的垂在男人的身侧。
一点一点的变冷。
“呜……”
苏御像隻迷途的小兽,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悲鸣,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涌动。
他抽噎了一下,两扇浓密的羽睫剧烈地抖动,不堪重负的睫毛被衝垮,大股大股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滚烫的眼泪顺着两侧的脸颊蜿蜒而下,在苏御瘦削的下颌会聚成透明的水珠,一滴一滴落进傅哲的发顶。
苏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,隻觉得心臟正在被一根木刺一点点地捅穿,疼得几欲窒息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苏御小声地道歉。
从小到大,他总是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。
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院长妈妈。
现在是傅哲。
只要是和自己有瓜葛的人,总会相继离去,天人永隔。
苏御小心的绕过傅哲的伤口,学着男人刚刚护着自己的姿势,把他抱在怀里。
“我原谅你了。”
可惜怀里的男人已经听不见了。
傅哲陷入了昏迷。
苍白的脸颊贴在苏御的胸口处。
后脑涌出的血水打湿了苏御的前襟,湿哒哒地贴在皮肉上,变得湿冷,黏糊糊的。
铁锈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